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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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霍宴執抱著她走了一路, 直到大殿前,才將她放下來。和住持說了受傷的情況後,安排了寺院內的大夫給江笙醫治。

她的手腕裹著白色的純棉紗布, 被大夫捏在手指間, 來回轉動了兩下,微微有些疼痛感。

“不嚴重, 就是挫傷。”大夫回身拿了瓶藥油放到桌上, “用這個搓熱按摩就行,這幾天別累著, 十天半月也就好了。”

江笙傷的是右手, 十天半個月的不能用,想想有些麻煩。

霍宴執看出她的顧慮:“在這裏將就一下,回去之後想想辦法,也能好的快一些。”

到了晚飯時間, 就在寺院旁邊招待賓客的地方吃的。飯菜也都是貼合著寺院的素食,但味道著實不錯,江笙用的左手,雖然有些不方便, 但好在勉強填飽了肚子。

蔣臣之不住詢問江笙的手疼不疼,飯菜合不合胃口, 大概是把宋雯雯的過錯怪到了他自己的身上來,覺得愧疚。

“宴哥, 我問清楚了。她是臨時起意, 吳語濃教唆的, 但那聊天記錄裏, 關鍵的對話都被對方及時撤回了, 宋雯雯也就是個冤大頭。”

霍宴執吃過飯, 將筷子整齊的擺放好,淡漠道:“她是個成年人,必然是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在,何來冤枉一說。”

僅這麽一句話,蔣臣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,看來宋雯雯是逃不開這一劫了。

江笙對此沒有什麽意見,而霍宴執的決定,正好對上了她的想法。

夜裏,江笙和霍宴執安置的房間就在彼此隔壁,挨的近一些,也好他隨時看著江笙,不再讓她發生什麽危險。

霍宴執把江笙送回屋子裏,沒急著回去,反而搬了凳子,放到床邊坐好,招呼她:“過來。”

屋內開著白熾燈,但因年頭較長,光線暗淡、

江笙對上霍宴執的目光,老實的坐到了床邊。

霍宴執拿過桌邊的藥油,揭開蓋子,倒了些在手心裏,用力的搓了半分鐘。

薄荷的清涼混著中草藥味道發散出來,江笙吸了吸鼻子。

“今晚對宋雯雯的處理辦法,笙笙覺得滿意嗎?”霍宴執未瞧她,垂著眸子,拉過她的手腕,將帶著藥勁兒滾燙的手心覆蓋在了她的傷處。

募然聽到他這問題,江笙頓了片刻,不知他是何用意,但還是對他不曾隱瞞:“嗯,滿意。”

得了她的回答,霍宴執又是長久的無聲,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,投在地面上,連那模糊的一個光影,都看得出清雋俊朗。他這般垂眸專註的時候,眼睫會蓋住他的情緒,讓江笙一時摸不清,他此刻是何種的心思。

忽然,霍宴執擡起頭來,和她的視線撞到一處,有些猝不及防。江笙欲躲,卻聽他又開口:“還在揣摩我的心思嗎,笙笙。”

這話說的突兀,但江笙卻聽懂了,眉心蹙起,她咬著嘴唇,想抽出自己的手腕,但霍宴執不曾松開手,第一次,在這種小事上沒有縱容她。

霍宴執起初只是知道,江笙沒在宋雯雯那裏吃大虧,當時,時間緊迫,他也沒有多想。

可霍宴執不是頭腦簡單的笨蛋,江笙的傷不嚴重,所以剛剛那被對方壓在身下的景象,除非江笙故意,否則宋雯雯還不能把她如何。

這些小伎倆在他面前,不過是小巫見大巫,他現在想明白了,自己那麽做,裝受傷,裝被對方占上風,就是在算計他,篤定他第一反應是護著她。

沒錯,江笙在做這些之前,就沒打算瞞著,她就是在借他的手,去懲罰這些人。

可他生氣了,這一點,比想象中嚴重。

江笙不躲不閃的和他對視著,也同時在確定著他生氣的程度。

霍宴執不喜歡她這樣直白的眼神,眉心一折,擡起手捏住了她的下巴。

“我不喜歡被人揣度。”霍宴執道:“也不喜歡被利用。”

江笙小手抓住了他的手腕,那雙雪白的手那麽纖細,就如攀纏著大樹的藤蔓一般,只能虛虛扶著,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。

她不慌不忙,笑了笑:“可是您說過的,可以給我無限的底氣。難道現在不想給了嗎?”

霍宴執手上的力道加深了幾分,他在此刻突然感受到一陣心慌,自己對江笙的態度,在他不知情的時間裏,似乎有了些改變。對她的縱容,也在寬限的領域裏,漸漸變得狹窄。

脖頸處的傷口,明明已經結痂了,但不知為何,現在居然有些隱隱的痛感。

她說的對,自己當初允許她來自己這裏拿“底氣”,現在她照做了,但自己為什麽又不肯無條件的給予了呢。

江笙的眸子裏,清清亮亮的,霍宴執和她對視片刻,松開了手,拉過她的手腕,繼續沒做完的事情。

“江笙。”

他連名帶姓的叫她。

“以後有話直說,我不一定就不能答應。記住,不要再像今天這樣。”

江笙乖巧的“哦”了一聲,她抿著唇角,淺淡笑了笑,彎下身子,探頭去看他的眼睛。

“那您別生氣了,我以後,盡量不這樣。”她說著,用沒事的那只手,豎起三根手指來,作勢就要發誓。

“盡量?”

霍宴執的人生中,還未曾有人對他說過這兩個字。

江笙點頭,“我沒有安全感,您是知道的。”

霍宴執揚眉看她,這倒是句大實話。

其實她都明白,即便自己不做到這般地步,霍宴執照樣會為她出頭的,畢竟,他不會允許任何人在他的領域裏肆意妄為。

“我知道的,您一心為我,我還這樣猜度您的心思是不對。我也不是故意的,這次,下意識的就做了。”

霍宴執聽著,也未打斷,只等著她的下文。

都說到這裏了,江笙幹脆就一股腦兒的對他掏心了,“我就是想借著這次機會,讓大家知道,我的身後有您撐腰。”

霍宴執原本不明了的心情,在聽到江笙這句話後,漸漸舒緩開了。

他屈指輕彈了下她的眉心,“知道有我撐腰就行,算我沒白疼你。”

江笙又被他彈,想擡手去摸他觸碰的那塊兒皮膚,但忘記了自己的手還被他握在掌心裏,這麽一動,霍宴執那裏也毫無防備,一下子碰倒了桌邊的藥油。

瓶子墜落前,還把霍宴執的衣服浸染了。

江笙看著他黑色的毛衣上一片油光瓦亮,再看看地板上的玻璃碎片,頓了片刻,趴到床沿邊就要去撿那一地的碎片。

霍宴執半路截住她的手,“老實待著吧,我去換身衣服,回來收拾。”

江笙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,養尊處優的大少爺,居然要去打掃藥油瓶子,可見到了這寺院裏,眾人皆凡人。

霍宴執的動作很快,再進來時,脫掉了那身高領毛衣,換了件白色襯衣,袖口一顆黑曜石的袖扣熠熠生輝。

他走到床邊,蹲下身去清理碎片,動作間,扯開了些許領口,江笙一直註意著他的一舉一動,恰巧在這時看到他脖頸上的傷口。

她伸出手指,慢慢貼到了那處結痂,碰了碰。

霍宴執猝不及防,感受到她的觸碰時,身體離開她一些距離,才站起身來。

“您受傷了啊?”江笙倒看不出這是什麽傷口,上下並排的兩條線,不同的就是上面那條傷痕要長一些。

男人冷著一張臉,將手裏的碎片扔進了垃圾桶裏,才擡手整理了一下領口位置。

“不礙事。”

“哦,怎麽受傷的?”

霍宴執瞳孔裏情緒不明的望向江笙,倏爾瞇了下眼睛,“想知道?”

江笙:“......”怎麽怪怪的啊。

小姑娘一臉懵懵的樣子,那表情不似作假,看來對這件事情是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。

不知為何,霍宴執反而有些生氣,啞著聲音說道:“夜裏做夢,救了只小兔子,誰知那小東西狼心狗肺,跳起來就把恩人給咬了。”

江笙配合著笑了下,“您是不是忘了。”

霍宴執視線緩緩落到她的面上。

“我傷的是手,也不是腦子。”江笙帶著小氣性,“您不願說就算了,何必拿這個誆我。”

男人哧的笑了聲,“你倒是還有理了。”

江笙撇撇嘴,“也不是我弄的,我怎麽還能沒理呢。”

霍宴執被她接二連三的話,弄得心口窩了團火,他沈沈呼出口氣,扔下句“趕緊睡覺”後,長腿闊步的出了房間。

江笙聞著滿屋的藥酒味道,低頭看著剛剛被他精心護理過的手腕,心裏的感覺變得更加篤定了一些。

她忙了一天,終於有時間看看手機信息了,充過電,開了機,一條一條的信息跳了出來。

宋遇白發了幾條,都是日常問候,還有一條是問她人在哪裏,想著約她一起出來玩的。

江笙想了下,把自己的位置告訴他。

【在外地,回去再聯系吧。】

宋遇白沒及時回消息,看來是時間晚了,不知在做什麽。

處理完這個,就是沈藍的信息了。隔著屏幕,都能感覺出她急於八卦的心思。

沈藍:【寶貝,有沒有成功啊?】

江笙打了一行字。

【我醉的不省人事,自己做過什麽說過什麽,一概不知道了。】

沈藍:【我等了一天你的消息,現在你告訴我這個?】

沈藍:【你喝的是酒嗎,不會是迷藥吧?再烈的酒,也不可能一點印象也沒有啊。】

江笙倒在床上,將手蓋在了自己臉上,啊,她也想知道,怎麽就這麽沒用呢,關鍵時候喝醉成這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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